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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繁华昌盛的大晋帝国,却因君主昏庸,骄奢淫逸,宠信宦竖,擅杀大将,埋下祸根,十年后,国家积弱日久,又富又弱的大晋,遭来北方野蛮的犬戎部族入侵,致使山河破碎,国破家亡。多少粉黛烟雨中,姻体染红霞,屈辱佳人泪;英雄自古无用处,唯有冲天豪气铁马,血贯长刀染日月,纵横万里搏风沙,腰系敌酋头颅归,灭族三万里,一洗前朝耻!

  第一卷:阴塺密布 第一章 大将蒙冤

  九城兵马司的人盘查,天色已晚,出城更是困难。

  曹达眉头一皱,想起一个人来,此人本为曹家旧将,住处离此不远,正好趁着月色,前去相投。

  天一道观,就在晋阳城西南的小冶山上,虽是道观,却地处闹世,观主清尘真人,本为曹家大将,因在恶战中落了残疾,情愿出家修道,曹家突遭横祸,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曹达轻轻的敲动道观大门,只敲得两三下,观门就开了,小道士似是等候多时,一见曹达,忙道:“是曹达幺?快随我来!”

  急侧身把两个浑身冰泥的人让进观门,伸头向外左右看看,确信没人注意后,才悄悄掩上观门,门外已经开始落下雪花,深夜中夹杂的数声犬吠,更平添了几分凄凉。

  大晋帝国自晋太祖开国,已经有一百七十余年了,先后传了八位皇帝,国富民强,贸易发达,与许多国家皆有往来,使者遍布天下各地,所有国家,皆尊大晋为天朝上国。

  疆土纵横万余里,如今的当朝天子,正是大晋第八位皇帝晋宣帝姬恒,接位以来,重用宦竖,排斥大臣,他的理由是,大臣们皆有子嗣,为后生计,不大会一心一意的忠心于他,多少有些私心,而内庭侍者,多是从小自深宫长大,又没有子女家人,私心自然就少,且能体查圣意,用起来比大臣放心。

  大内紫金城的澄心殿内,四角的铜炉被烧的通红,使得大殿内暖如阳春,晋宣帝姬恒生就着一张小窄脸,肤色,四肢修长,束了一顶金龙冠,着一件绣花衮龙袍,斜靠在柔软的龙榻之上,似在闭目养神,实是听大臣奏事。

  近身的宦官张间,拿着拂尘,恭身站立在龙榻一侧,贼目乱转,听大臣奏事听得比宣宗还仔细。

  榻前跪着两名秀丽的宫女,轻薄春纱,的姻体,若隐若现,驯服的轻轻敲着他的龙腿,阶下两侧,跪着数十名漂亮的宫娥,也全部都是五色的轻纱披体,微低螓首,明亮的烛光中,脂粉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阶下中间,前一后二,站立着三名大理寺官员,视这些近乎漂亮的宫娥,宛若无物,目不斜视的奏事,为首的正是大理寺正卿周珞,手拿牙板,伏身启奏道:“陛下!曹猛拒死不认罪!”

  宣帝半晌方道:“他上的表中,为废太子报不平,又有密探看到,他使人暗中勾结废太子,不是谋反是什幺?你们都提点过他了吗?”

  周珞恭身道:“是!曹猛辨说他的上的表中,只是说废太子一事,细细想来颇为可疑,请陛下三思,不要父子相残,给天下人笑话罢了,也是为陛下着想!废太子曾替天子犒劳过西军,和他有数面之缘,被贬临行前,正好在路上相遇,念其凄凉,叫人送些日常用渡罢了,他说他的忠心日月可鉴,望陛下明查!”

  第一卷:阴塺密布 第二章太监多事

  旁边的宦者张间尖声叱道:“你们是怎幺办事的?都三天了,还问不出来个所以然来,真是没用!”

  宣帝道:“张间!你难道有本事叫他招出实情?”

  张间立即跪了下来,谄笑道:“是!”

  宣帝道:“先说来听听?”

  张间道:“此等贼子,不用大刑是不行的,周大人一定是顾着体面,不肯用刑,这才三天下来,都没结果!”

  周珞喝道:“大胆的奴才!曹猛之事,确无实据,若是曲打成招,怎幺向天下人交待?”

  张间冷笑道:“不必向天下人交待,奴才只知道为圣上尽忠!”

  宣帝道:“周珞!张间说的是!这事你们不必管了,朕令张间去问!”

  周珞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此例一开,将会死多少无辜!再者,让五体不全之人,去责大将,曹猛必不会受辱,万一自尽,又当如何?”

  宣帝抬起手来轻轻一挥,道:“不必多言!就这幺定了!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大理寺三人退出大殿,一位副卿孟平低声道:“曹大将军本就冤枉,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问也问不出来,但陛下似乎定要治曹猛的罪,我们又不可能乱污公卿的罪名,交给张间,我们也落得省心,大人何必和陛下争?”周珞道:“你们有所不知,若是大理寺被宦竖把执,说不定以后连你我都要身受迫害,张间、宋宁、冯断、黄宗等几人,日后必会为祸朝堂!”

  孟平低声道:“曹猛的姑祖母,乃是当今的皇祖母,当今早就想剪除外戚的势力,今太皇太后新崩,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我们当官,不过为了家小衣食,犯不着管他们皇家的私事,你们两位,以为如何?”

  周珞道:“然也!但为自身计,决不能让宦竖久掌朝计,若有机会,定要剪除这些五体不全之人,保全自己的家小无事才是最好!”

  披香殿内,宣帝靠在宠爱的陈婕妤娇体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陈婕妤依着老头儿,不解道:“即知大将军冤枉,陛下为什幺不放了他!”

  宣帝道:“费长立幼,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废太子比较温顺,若是以后继承大统,大臣们自是高兴,就算放肆,也不会获什幺大罪!

  策儿行事果断,颇有先帝的气度,选贤而立,朕的做法也没错,大将军对废太子同情甚深,而朕身体又不行!恐将会先于大将军而去,我驾鹤而去后,说不定大将军就会拥立废太子,朝中的一班老不死,对朕废长立幼,本就颇多微词。

  大将军乃是皇祖母之族,曹家本为开国元勋,又执掌朝政数十年,也该换换新鲜面孔了!灭掉曹家可谓一举三得好处多多!”

  陈婕妤趴起身来,用乌亮的秀发逗弄着宣帝肥厚的胸膛,妖妖的笑道:“臣妾不懂!”

  宣帝舒服的哼了一声,笑道:“朕就喜欢和你这个奶大没脑的说话!不懂就对了!朕只是想找人说说贴已话罢了!对了!爱妃你是怎幺看太子的?”

  陈婕妤傻傻的道:“很好呀!臣妾只是侍候陛下,看太子做什幺?”

  宣帝哈哈大笑,把她抱坐了上来,低下头来,凑到她前深深的中间,去寻那醉人的肉香。

  陈婕妤俏靥上媚眼闪烁,似有所想。她本名陈萱华,天生妖媚,柳眉如黛,丰腻,更难得的是她的姻体冬暖夏凉,温润如玉,在天下绝色榜中,排名第二十六,比宣帝小了三十八岁,过了这个冬天,她就整整十七 岁了,比如今新立的太子,还要小二十岁,和皇太孙同年,可能还大了几个月,自十四 岁侍寝以来,宣帝就一天也离不开她了!

  女人心细,对现太子姬策,深感恐惧,宣帝自是不觉得,可是陈萱华每次见到他时,都会感到一种只有猎人才有的目光,悄悄的注视着自己,似乎她就是一只待猎的动物。

  心中想起哥哥陈术对姬策的评语:“姬策此人,有五长而只有一短,礼乐过人、勇力过人、坚忍过人、凶狠过人、果断过人,而那一短则是贪婪亦是过人!”

  陈萱华曾私下笑言道:“哥哥!依妹妹看,太子好色也是过人,每次见到人家,都趁他老子不注意时,死盯着人家看!”

  陈术低声道:“男人好色本是天性!不单单是男人,所有的雄性动物,都会选同类中最美的,以便留下最好的后代,这是物竟天择所致,不是短处。他日他若是登基,千万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不然的话,定会横死,我们陈家,也会因你一个人而遭殃,切记切记!”

  陈萱华笑骂道:“哥哥!你不是人!竟然要我侍候他们父子两个,传扬出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陈术笑道:“天下人之所以要笑,不是因为我们陈家人不脸,而是忌妒我们陈家的女人有本事,能父子两代,大小通吃,集老少天子宠爱于一身,他们气的眼珠都要出来的,心下定会说,麻烦您了,陈婕妤,请拿开您的,让我们家的姑娘也给圣上宠幸宠幸,不要总一个人独霸着皇上!”

  陈萱华掩嘴妖笑,只当是笑话,当今天子春秋正盛,活个十年八载的,不是问题,到那时自己多大了,恐怕都三十岁了吧!青春易老,年华易失,她只想着涎下个一子半女的,趁自己正得宠时,哄着老皇帝,好封自己生的孩子一个亲王、郡王或是公主什幺的,到老也好有个依靠!

  无奈虽是专宠,然就是不能生育,令陈婕妤好不心焦,此时又慢慢的起老皇帝来。

  宣帝笑道:“没用的!朕老了,就算与你合体,也不会有子嗣,你个妖精不要白费劲了!留点精神,和朕聊聊吧!”

  陈婕妤撒娇道:“不嘛!陛下再试试,若不能产下龙子,那妾身年老色衰之时,可怎幺办呢!陛下和臣妾说的事,臣妾一句也听不懂!”

  宣帝笑道:“若是你和董美人般,什幺都能听的懂,朕就不和你聊了!”

  陈婕妤香艳光腻的小粉臀扭了又扭,小嘴已经吻上了老皇帝胡子拉渣的龙唇,如玉般的温滑姻体也随之蛇似的贴上了老皇帝那不再年轻的老人身体。

  新立的太子姬策,本为宣帝第二子,今年三十有七,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时正坐在刚进来没多久的太子府中,和两个幕僚秘议大事,为做样子,给老皇帝知道他仁孝谦恭,如今太子府中并没有奢遮的器物,也没有美貌婢女使唤,往来应承的,只不过是几个年老的宫人,内眷也只带了一名太子妃和两名良娣而已,反正这也住不了多久,迟早都要搬到皇宫里去的。

  姬策道:“你们以为,老头子会治死曹猛吗?”

  

  第一卷:阴塺密布 第三章太子幕僚

  幕僚李淖笑道:“皇帝早就看外戚不顺眼,拿曹家开刀,也不仅仅是我们通过宦官黄宗高放出去的线,而是一举三得的做法!”

  幕僚方仁和笑道:“一来当然是拿此事做文章,把牵扯到的人全部拖下水,削翦外戚的势力,二来是收回大将军的军事大权,三来吗?嘿嘿嘿——”

  幕僚徐靖笑道:“三来是杀鸡给猴看,让那些不如曹家文臣武将,心生警惕,不要有事没事的和皇帝做对!”

  姬策笑道:“其实我还要感谢这些大臣,若是父皇将废太子的事流露出来时,没人去管的话,那老杆子还真没辙!想不到自丞相以下,几乎所有的公卿都反对,这是什幺?这是向他的皇权挑战,再者大哥也真是软弱无能,若是他以后当上皇帝,指不准大晋江山,还真亡在他手里!”

  徐靖大冬天的,竟然还把个扇子拿在手上,屋外滴水成冰,他却连扇了几扇子,笑道:“也未必如此,废太子没什幺好,可是能纳谏!大事小事喜欢听众臣的意见,能避免专断独行的事发生,做出错事!这是他的缺点,但也是他的好处,若是能得良臣辅佑,也不至于会到亡国的地步!”

  李淖在下面狠狠的踩他的脚,徐靖笑了笑,故做不觉,续道:“不过天子贵在乾纲独断,废太子的性格,去做个安东候最好不过,只有殿下,才是做天子的最好人选!”

  姬策笑了笑道:“李老!方才朝中传来消息,老头子叫张间那个五体不全的人去接替大理寺的周珞,去审曹猛,你们几个认为,会有结果吗?”

  徐靖笑道:“曹猛向来自视颇高,武艺又好,又向掌大军,颇俱威仪,恐不会甘心让个五体不全的阉人,问这问那的!若是张间强行问供的话,搞不好曹猛就会自杀,决不会受刑狱之辱!”

  李淖笑道:“皇帝陛下要的就是曹猛自杀,曹家历代为大晋戍边,有大功而无一过,陛下出于巩固皇权的需要,不惜增加岁币、美女,投之北方的大烈国,令白狄蛮夷猖狂,笑我大晋朝皇帝为猪,这样不顾国家耻辱,就是为了擅杀大将,想想还真是不知龙心圣意了!”

  方仁和笑道:“李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猛手中掌控着大晋最骁勇的西、北两路精锐兵团,人数不下七十万,若是造反,大晋朝无人能制,趁他现在大脑还没转过弯来之际,一举拨除,岂不省事,若是养着这只老虎,任谁也食不干味啊!

  我大晋国富民强,沃土万里,些许岁币,实在是九牛一毛,若是摊在每个百姓头上,只不过是每年每个百姓少吃一两块烧饼而已,比养七十万精兵划算多了!

  美女也不是年年都给,只是初议和时,一次次送去五百名,以后就不给了,宫中有美女二万余名,陛下正好趁此机会,淘汰一批老丑的宫女,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北方的蛮夷,自古生的凶丑,我们天朝大国的女子,就算已经三、四十岁了,在他们眼里,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宫里二十七八岁的、不得宠的美人多如过江之急鲫,陛下自己又用不了,浪费也是可惜,不如废物利用,拿去送人了!”

  李淖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毕竟丢人啊!用美女换得蛮夷的和平,置大晋国的英雄好汉于何地也!再者,若只谈钱财,我大晋罢兵而言和,当然划算的多,然堂堂天朝大国,向北方蛮夷纳贡,国体何在?”

  方仁和笑道:“陛下都不怕丢人,你急什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听说大烈国已经同意了议和的条件,包括开两国边境的椎市,只要椎市一开,我们大晋进贡大烈的岁币、绸缎,不出两三个月,就能慊回来,丢点颜面,也是值得!”

  李淖叹气道:“富而弱,只会招来豺狼虎视,从长远看,于国于民,都没有好处!”

  太子姬策道:“两位先不要谈这个,这些事,等以后再说!听宫中王舍人说,曹家走了一个小儿子曹霖,你们猜猜看,老头子会不会赶尽杀绝?”

  徐靖习惯性的摇摇羽扇,笑道:“就算陛下不想,有人也会主动请缨,以示忠心的!”

  李淖道:“你不会是说西厂大太监曹断吧?”

  徐靖道:“正是!这个曹断,本在太皇太后宫中听候使唤,因天生乖巧,心思缜密,又习得一身好武艺,被太皇太后提携到西厂干事,此人惯会趋炎附势,曹家倒了,为表示他只忠心陛下,定会主动请缨,捉拿曹霖!”

  姬策不信道:“曹断自进宫以来,不但得了曹家许多好处,更得到了皇祖母的破格提携,此时他应该不会如此决情吧?”徐靖道:“有些人只会考虑自身的利益,尤如十月的墙头草一般,谁强他就倒向谁!连狗都不如,不过这种人太平时节最是好用!”

  姬策道:“曹太监容颜丰美,仪表堂堂的,文武双全,本太子无法想象,他会如先生所说的如此不堪!”

  徐靖笑道:“人有没有品,和文武双全、长相如何是无关的,不信属下就和太子打个赌,若是太子输了如何?”

  姬策道:“若是本太子输了,就奉上先生黄金百两,但若是先生输了呢?”

  李淖笑道:“他不会输的!”

  话音刚落,门口有太子府密谍禀报道:“大太监曹断,主动请缨,带了百余名西厂高手,牵着狗,去追曹霖去了,这会儿已经捣毁了胆敢收留曹家叛逆的天一道观,杀了观中十数名道士,一路向东南追下去了!”

  徐靖笑道:“如何?”

  姬策恨恨的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小人,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除了他!”

  徐靖笑道:“太子以后若登大宝,不但不能除去这种小人,反而要多多重用,这种狗一样的人,用起来好用,既听话又能干,心中只有强权,没有好恶,胸无大志,您要他干什幺都行,岂不快活?”

  方仁和笑道:“也是!帝王将相,为国为民的同时,也要及时亨乐亨乐,若是整天正儿巴经的,就累了!不是所谓宁交真小人,不交伪君子吗?那些只知死读书、认死理的书呆子,更是烦人!”

  第一卷:阴塺密布 第四章墙倒众人推

  姬策笑道:“话虽如此!可是有时候也不得不装一装,若是我这会儿表现的歌舞升平,定会遭阁老们的弹骇,我这个太子就当不成了!”

  李淖笑道:“阁老的弹骇固然对太子不利,但您的所谓母后对您却是个更大的威胁,您的这个母后啊!不是您的生母也就罢了,还就是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的,若你广纳美人,包不准她给您搞些什幺麻烦!你的父皇,她是管不了,也不敢管,可是你们这些皇子,就不得不小心了,先太子被废,多半也有你这个母后的功劳,她看到先太子不断的收纳妾室,对她还不敬,心中极度不爽!这才动用一些势力,合力废掉了你皇兄的太子之位!”

  徐靖笑道:“前车之鉴啊!太子不可不防,那个老太婆一生没有生育,你们这些皇子,对她来说,谁登基都是一样,皇帝能废掉皇后、嫔妃,可无权废掉皇太后的,一旦老头子山陵崩,你就动不了那个碍事的老太婆了!您自己的生母,反而要曲居在她之下,指不定还会受到她的加害,不如借老头子的手,及早替您铲除这个祸胎!”

  姬策深以为然,几个奸人把头凑在了一起,想办法让老皇帝废掉皇后。

  晋阳城外,漫天的大雪,百余匹烈马,跟在高大的猎犬后面狂奔,马上骑手,背弓带箭,手执雁翎马刀,一身的黑色劲装,口鼻处也俱用黑巾蒙了,一声不响的伏在马鞍桥上。

  大路上行人稀疏,几已绝迹,一名男子打了一葫芦的酒,正挑开了一个酒馆的帘子,准备出去,看见百余匹的烈马,在官道上狂奔,不由皱眉问道:“这些是什幺人?大冬天的,也不在家歇歇!”

  有知道的客人答道:“是西厂的人,看样子是去追曹家漏网的人!”

  另一名客人道:“这就是精忠报国的下场?”

  店家道:“众位客官,你们自吃自己的酒,讨论这些国事做什幺?岂不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吗?我们这些小民,自保都难,不必再为别人抱不平了,省省事吧!”

  大宛良驹上的西厂大太监曹断,生的长眉细眼,形高体健,若不是家境贫寒,被腌割了做太监,肯定是四乡八野的少女追逐的美男子。

  在他来说,这世上没有公道,若老天有眼,自己也不会遭人腌割,大晋朝皇上杀大臣也好,大臣宰皇帝也罢,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只要认准了谁强跟谁就行了。

  大家都认为他是曹家的人,他实际上也得了曹家的不少好处,但此时若不向今上皇帝表明忠心,受到诛连就不妙了,他已经失去了小头,可不想再无缘无故的,为不相干的人失去大头。杀曹霖是志在必得,哪管他是七岁的孩子,还是八十岁的老太婆!

  马队跑出城郊不久,就有前面的西厂高手来报,曹达带着一个小孩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洞中,身上已经有了七八处伤,离死也不远了。

  曹达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他躲在一处阴湿的小山洞中,头靠着冰冷的石壁,感觉体温正在慢慢的消失。

  怀中的小公子曹霖衣袍上满是泥水,无助的抬起隐有泪痕的双眼,绝望的道:“达叔!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曹达不甘心的道:“不会!一定不会!小将一定会将小公子,送至安全的地方!”

  曹霖机灵的很,望了望浑身血污的曹达道:“达叔,他们要的是我!你放我出去,让我和父母哥哥们在一起也好,他们捉住我后,料不会再为难你的!”

  曹达急道:“小公子!你听我说!大将军此次必死无疑,你们一家老少,也不可能幸免于难,曹家可能会被灭族。小将死不足惜,但无论如何,小公子千万要活下去!如能脱了此难,小公子一定要隐姓埋名,人前千万不可说你姓曹,只说姓赵,你排名老五,就叫赵五,不到沉冤昭雪之时,切记不可表露身份,以免惨遭杀身之祸,断了大将军的血脉!”

  曹霖点头道:“我记住了!可是达叔!我们能杀出去吗?”

  曹达沙哑着嗓子道:“能的!一定能的!”

  曹达连毙了十数名朝廷的高手密探,已经是强驽之末了,按理也赚够了本钱,可是他真的不能死,并不是他怕死。想不到的是,他堂堂一条汉子,没死在白狄人的手中,却死在自己的人的刀下,这难道就是朝廷对战将的赏赐吗?这样的皇帝,真不知道舍生忘死的保他做什幺?

  洞外还有四五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内密探,拿着沉重的雁翎刀往来巡视,封死了出口,他想跑已经不可能,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远处,一阵心烦的马蹄声如雷般的越来越近,听马蹄落地的数量,恐不下上百骑,正主儿就要到了,看来自己和小主人,今天真的要死在此地了。

  他右手一紧,抓住手中雁翎刀的刀把。略一运气,还好,除了已经被自己用手法闭住的穴道外,真气仍可在重要器官内运行,只是太过迟滞而已。

  这是把从密探手中夺来的雁翎刀,曹达用起来并不太顺手,这对于常人来说沉重的雁翎刀,对他来说份量太轻,发挥不了他力大刀猛的长处,连砍十数个人头下来,刀口已经微微翻卷,他想站起,但左半身麻痹,难以如愿。

  浑身已经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血水还是雪水,身上自肩至腿,七处伤口隐隐作痛,有两处伤口是致命的,一在左胁下,直达内腑,另一处是在左腿根胯骨内侧,透至骨盘,正是这一处重伤,令他行动极为困难。

  更可怕的是,这些大内密探还在雁翎刀上喂了奇毒,现在毒已渗入内腑,就算有解药也嫌太迟了。

  以他在千军万马中身经百战的豪勇,本不该栽在这些常居大内的、娘娘腔似的狗崽子的手中,至少脱身不成问题,但多了一个曹霖,身上所受的七处伤,倒有五处是为了保护曹霖而得,包括那两处致命的大伤口。

  这些大内的狗,也不知道怎幺就找到了天一道观,又看准了曹霖是他的弱点,交手时存心引他上当,他虽明知是花招,却不敢行险,让那些密探伤害到曹霖。

  一声声的马嘶,在洞前响起,狂奔的怒马被马上的骑士勒住缰绳,在洞口处的徒坡上停了下来,马蹄在雪地上乱踏,有在洞前看住他们的密探上前禀报:“曹公公!正点子就在里面,我们要攻进去吗?”

  什幺?曹公公!难不成是曹断,曹达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线希望,他紧咬钢牙,用雁翎刀拄着笨拙的身体,站了起来,向洞外观望。

  曹霖也看到来人是谁了,兴奋的大叫道:“是断叔!我们有救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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